义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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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张的左眼是假的。

那眼珠子据说是德国货，花了他大半积蓄。做得极精巧，北京白癜风治疗最好医院乍看与真眼无异，连血丝都仿得真切。只是细看时，那瞳孔永远定在一个尺寸，不会随光线变化。

老张年轻时在化工厂做工，一次事故，强酸溅入左眼。送医已晚，眼球摘除后，便装上了这义眼。初时他极不习惯，常忘了转动右眼时也要动左眼，弄得目光呆滞。后来渐渐熟练，竟能控制假眼与真眼同步转动，旁人更难辨真假了。

"这假眼比真眼还好使。"老张常对人说，"真眼会累，会花，这假眼永远清亮。"

街坊们也都夸这义眼精巧。只有王医生每见老张，必要盯着他的左眼看，看得老张浑身不自在。

"王大夫，您老看什么呢？"
"没什么，职业病。"王医生笑笑，却仍忍不住瞟那义眼。

老张退休后，常去公园下棋。一日对弈，他俯身挪子，义眼竟掉出眼眶，骨碌碌滚到棋盘上，将对方吓了一跳。

"哎呀，对不住对不住。"老张慌忙拾起义眼，用袖子擦了擦，塞回眼眶。

这事传开后，棋友们总爱开玩笑："老张，眼珠子可要安牢些，别又当了'暗器'。"

老张也不恼，反而跟着笑。只有一次，他喝醉了，对酒友吐真言："你们知道吗？这假眼虽好，可夜里摘下来时，那边就是个黑洞......我老伴都不敢看。"

去年冬天，老张死了。入殓时，殡仪馆的人问家属要不要把义眼取下。

"取下来做什么？"他儿子说，"我爸用了一辈子，就让它跟着去吧。"

于是老张就带着他的德国义眼入了土。有人说可惜了那值钱的物件，但更多人说，那本就是老张的一部分，理应随他而去。

下葬那天，王医生也来了。他站在人群最后，目光穿过众人，直落在老张闭合的眼睑上，仿佛还能看见那只永远清亮的假眼。显露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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